我跟甘肃有非常深厚的渊源,在甘肃工作了5个年头,但从来没有想过以一个画者的身份到甘肃来。
去年,我的北京画展策展人——李峰先生(民生美术馆执行副馆长)写的展览序言就叫《千古不废的业余书写》,他对我的绘画作了一个定位,就是我画画还是一个业余书写的状态,这也是我的一个基本定位。
我觉得艺术是好玩的,是很快乐很幸福的事,这一点大家都是共同的。因为艺术能够给你带来快乐,而这种快乐可能比权力和金钱更持久更长远,这是一个根本性的东西。其次因为我们经历过一些事情后,我和各位老师状态不一样,我不需画给谁看,或者要卖多少钱,或者要成为一个教授什么的,我没有这个想法,所以我没有太多欲望。包括这次来甘肃展览,宝堂主席的定位非常明确,因为我们过去在甘肃工作的角色非常特殊,他说你跟其他艺术家都不一样,到这儿来,就是要通过这个画,来展现你对这个世界、对人生的一些看法,大家交流交流,所以出发点还是很单纯的。这个可能和你们有所区别,但我觉得真正的艺术是相通的。
甘肃有一位专门研究石涛的专家,他说什么是艺术家?艺术家就是能够把瞬间的感觉抓住,然后能够表达到画面上来。中信出版社王斌社长给我提了四个问题:一个是你究竟能走多远;第二个是艺术家有没有第三条路,在职业和业余之外;三是你的绘画风格是什么;四是你的作品要告诉我们什么,什么理念,什么观念,什么思想,什么主题。
说到主题,可以说,我的画多数是没有主题的。比如看了电影《非诚勿扰2》,回来就想画,先有了主题和画面,就画了《莫名的生》。然后看《兰》,春天的时候,世界刚刚冒绿,地上还没有草,忽然有一天早上,整个交大院子里(我在北京交大住)漫山遍野全是二月兰,那种冲击特别强烈,第三天就画出来了。少数是有主题的,但多数情况下还是没有主题。我是这么理解的,绘画尤其是表现主义,往往是以当时、当下情绪、主观的东西为主,一个瞬间的表达。但是这个瞬间的表达,可能是你50岁,你所有看到的想到的瞬间爆发,但在这个时刻,是个很神秘的。我觉得跟传统绘画的思维可能不一样,传统绘画想要画某种东西,想好了画多大,用什么笔墨,用什么材料,一切都想好了才去画,我画这些画的时候事先没有那么非常具象的东西,而是突然感觉到今天晚上有了情绪,很想画画,然后内心就有了一个调调,是用一个红色调子呢,还是用一个黑色调子呢,这个还是很清楚的。比如,有一天夜里,整个晚上我的脑海里都是金色和银色在飞舞,酒后我回到家里,取了三张六尺的加宣,用浓墨打底泼洒,然后用大色块丙烯金泼洒,再用大面积的丙烯银狂泼,然后就出来了这张《无题》。那幅画事前没有主题,但有一个感觉在那,就是用金跟银,金银交错的感觉,铺出了一个完整的世界,那个感觉是非常清楚的。但是具体画一个什么造型,或者大致多大面积,或者用几张纸都是临时定的。
我想说一个问题,就是你看《春水初生》感觉不是很美,但是你却触动了,我觉得艺术首先不管他美不美,因为抽象艺术已经不涉及美的问题,主要是能够打动你。我简单说一说《春水初生》的创作背景。去年11月份,我一个大学最好的同学,得了肝癌,经过两年抗争,最后医院没办法了,他自己开药来跟癌症搏斗,让医院都非常震动,这所医院建院以来,仅有两个人意志那么强大。到临去世的前三天,他还跟他爱人散步,跟他爱人说,你们一定要坚定信心,我们要一起走下去。就这么样一个人,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要到手术台之前,给我打个电话,说上还是不上?我晚上正在外面吃饭,这个电话打完了以后我这个饭就没法吃了,喝了几口酒就回家,脑子里非常清楚地呈现出一个画面,黑色的世界,黄色的火焰,黑色就相当于癌细胞,一个黑色的兵团,在攻击那个象征着生命的黄色火焰。所以在那个画面里面,黑色的就像一个强大的军团在厮杀一样,厮杀那个黄色的生命,黄色仅有那么一点,但是黄色非常有力量,不屈不挠,特别顽强,特别有生命力,在黑色世界里面左突右冲,这就是当时我最直接的情感。我想表达的东西是说,生与死是一个周期的东西,生就意味着死,因为人生向死,所以那就是对立的双方在斗争,任何事物都是这样,对立的双方在斗争,当死亡来临的时候,新的生命就会诞生;当新的生命诞生的时候,他就要向死亡走去,是讲这么一个对立统一的事物。我弟弟是搞植物学的,在长白山工作,他说我一看这张画,就想到长白山的春天,就是刚刚过完年冰封大地的时候,长白山的冰凌子到处都是,刚刚开始融化,一滴一滴地滴水,但是冰凌花已经在冰里面开花了,就是那种小黄花,他说就是那种感觉。实际上漫长的冬季还在延续,但是春天已经来临了,实际上就是事物的两个方面在轮回。所以这张画是这么一个背景,我表达当时那种感觉,所以黑色的墨块,完全是拿浓墨在纸上开始泼洒,泼洒完了用水冲,所以,你离老远看里面的墨疙瘩,非常纠结,盘旋,围剿,那种力量感。
关于面画有形和无形的问题,我经历了一个过程。因为我开始不会造型,不大好意思,不大会造型。但是,慢慢地其中的形式就出来了。一开始是很朦胧的,后来明白,所谓绘画,就是造型艺术。所以,有的时候是无意识在造型,有的时候是当绘画进行到后半部分的时候,主观才开始意识到要有造型在里面。比如这次画展里面,在方厅里有一张画叫《元》,是元旦的时候画的。我的老师叫蒋志鑫先生,大家可能都熟悉,他有一个习惯,每年大年三十和初一他一定要画画,他认为一个艺术家如果过年的时候不画画,这一年的年成都不好,就觉得浪费了生命,感到有种愧疚感,所以,他三十跟初一都要画画。所以我也学着他,初一画了这么一张,四张六尺放在一起,就是四种颜色吧,红的、橙色、黄色、蓝色。表达很简单,一年四季,也象征人生的儿童时期、青少年、壮年到老年。
画完了以后就觉得,这么呆板的画面,怎么去表达一元初始的状况,怎么破这个画面,所以一怒之下一瓶颜料就泼到画面上去了,把屋子、窗帘、鞋、墙面,包括我的书,喷得哪儿都是。但是这样下去,就把整个一元初始这个“元”点出来了,然后用浓墨又把这个“元”破掉,所以当中那一块非常绚烂的地方,当然意是连着的,但笔墨没有连起来,整个画面就通了,一个天窗突然就打开了,通气了,然后主题就出来了,造型也出来了。一年的第一天叫元,一个季度的第一天也叫元,一个月的第一天也叫元,所以这张画叫《元》。《道德经》讲,“一生二、二生三、三生无数”,也是一嘛,一跟元是一致的。总之,第一位的还是情感的流淌和行走,之后才是理性跟感性之间的平衡,其中包括画面的色彩平衡,也包括造型、构图的平衡,可能平衡感是很关键的。
但是我的画里边也有不平衡的东西,比如那幅《迹》,在黑色的大地上突然有一块蓝色的东西铺在上面,中央美院的人看了说,我们搞专业出身的,不能这么用蓝色跟黑色。但我的老师说,哎呀,这用得太棒了,他说我感觉特别舒服。后来我也觉得这个世界有平和的东西,有和谐的东西,也有不和谐的东西,而且斗争跟矛盾是永远存在的,一个斗争矛盾解决了,新的矛盾又会出现。这个世界永远是在斗争当中前进,在矛盾当中前进,在运动当中前进,所以不可能一成不变,所以那种不平衡我也很喜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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